下午四点,是我与小水塘周边的鸟们“约会”的时间。大致说来,不论身体大小、尾羽长短,生命越成熟的鸟反应越快,而那些幼稚的鸟就表现得惊慌失措一些,看上去也显得笨拙一些。大个子的鸟,我看到的是黑白分明的翅羽和尾羽,中等个子的鸟就不是这般模样,全身要么是玄黑要么是灰褐色,而小个子的,除熟知的翠鸟外,就是那些类似麻雀又凭着那锥形的小脑袋和干瘪的肚子又无法认定它是麻雀的黄褐色的鸟。
当我宛然站成一个稻草人模样的时候,对面杂树丛里暴露和半暴露的、潜藏的和半潜藏的鸟们就开始不安分起来。毕竟下午的阳光还有点热度,也毕竟时间不早了,如果不抓紧运动运动,再加上肚子里只有少许干果寄存,要度过长达十四个小时的即将到来的黄昏加冷冷的黑夜加朝阳来临前的早晨,是一件十分艰难的事情。
全身漆黑一团的鸟群首先进入我的眼帘。它们似乎是商量好了似的,先是一对鸟自高而低沿着斜线飞翔,直飞到位于裸露的涡河边、身体半斜的红叶树上歇息。不过,今天的红叶树早就解下了伪装,专门等待更多的动物前来解除冬日的落寞。还未等我完全解开红叶树的密码,那些原先蹲守的玄鸟,也开始从这一根树枝跳到另一根树枝的行为,想寻找最佳的位置来监察我是不是真的稻草人。既然玄鸟它们如此与我敌对,那我就干脆把眼光留给那些羽毛黑白分明的它们。而它们专做一些滑翔的姿势,充分展示瘦长又匀称的身体,让我看了就像看到从T型舞台远远走来的模特,在灯光下极尽姣好的外形,妖艳的风姿,至于它们心中早已认定了谁,那不是我需要考虑了。
也许是我过多关注大鸟的活动,那些翻飞在灌木丛和苦竹林中的小鸟,开始接二连三地喧腾了起来,是希望引起我的注意,还是飞到一块聚在一起听头鸟上晚课,我并不知情。突然间,我被一只黄褐色的小野鸭吸引住了,它慢慢地越过水塘中间线,并选择在塘心部位学习扎猛子,滴答一秒,滴答滴答两秒,滴答滴答滴答三秒,然后在三米外衰败的水草边出现。它那憨态可掬的样子以及略显疯狂的行为不得不引起红喙、长着一身玄色羽毛的母亲注意。母亲小心翼翼地在排成一线的可乐瓶之间游走。我屏住了呼吸,因为我心里明白成年野鸭成双结对的习性,这不仅是它们的招牌,而且也是彼此爱情始终不渝的见证。果然不出我的所料,远远地看去,一只与母野鸭大小相同的红喙哥出现了。它似乎要勇猛一些,专挑塘心方向游,难道是它想让伴侣尽快放下心来吗?我禁不住抽出外套口袋里的手机欲拍摄它们一家温馨的画面。
让我感到特别震惊的是,在雄野鸭的后面还有一只野鸭出现。我心里只生一个愿望,后到的那只野鸭,也许刚刚痛失伴侣,为了解除自身寂寞,也是受到日光的强刺激,专门前来晒日光浴。我这个念头刚出现,它似乎开始折回身,游到岩石边,爬到岩石缝里去寻找干果。我轻轻地吐了一两口气,为它的自律为它能守住情操而赞叹。也仅仅是发出赞叹声那一会儿时间而已,它又立即下水了,且不管不顾地游到了母野鸭的跟前。我确定它是一个雄性的笨蛋,会不会与母野鸭并行而走、趁机亲热或者亲热之后与雄野鸭争斗,我是没时间去了解也没机会去分析那些有规则有秩序的“模型”了。
阳光依稀地爬上了东岸。我也从西岸开始撤离,回到办公大楼,想必会为鸟们晾羽和野鸭亮羽之间有何种差别伤透脑筋。(王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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